5岁。
“恶鬼！滚出镜灵宫！”
“你这种人，有什么资格呆在白零大人身边！”
一只臭烘烘的烂番茄猛地打在我的脸颊上，腐烂的汁水顺着我的脖颈淌下来，濡湿了我的小衣。我握紧小拳头，咬紧牙关，“你们走吧，白零不让我动手。”
几个稍大的白发蓝瞳的男孩子怪声怪气得笑起来，“胆小鬼，怕了吧，你敢动手，我们哥几个就把你打成猪头！”
我冷冷地看着领头的男孩子，他个子最高，我听白零说过，他是火族唯一的传人，是长老会看重的后辈。
就是他三天两头找我麻烦。把我晾晒的衣服划破，把我糖罐里的蜜糖换成盐巴，往我的被褥里偷偷藏粑粑……
可白零说，不要跟他动手……
我默默抹了一把脸上的烂番茄，转身并不打算理会他们。
“啪…！”身后掷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子，结结实实打在我的脑袋上，一股热流从我脑后的发间流下来。
“噢～打倒恶鬼喽～我打倒恶鬼喽～～”几个男孩子一窝蜂冲过来狠狠地撞向我，直把我撞倒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。火族的男孩揪着我的衣襟恶狠狠地对我说：“以后见了小爷给小爷跪下，听见没？嗯…？这是什么东西……”
他伸手从我的脖颈间拽出一个吊坠，举到阳光下细细观察。
“这么漂亮的吊坠，你一个低贱血脉的人怎么会有。一定是偷来的！本公子没收了！”
“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的物件！你还给我！”我挣扎着起身去抢。
他一脚踩在我脸上。“贱人的父母一定也是贱人，不是你偷的，就是你爹娘偷的！”他将吊坠带在自己脖子上，转身欲走。
我拉住他的衣袖，咬紧牙关道：“我最后再说一次，把我的吊坠还给我。”
“你还敢这样跟小爷说话，兄弟们，给我打！”
男孩子们一拥而上，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。
好疼啊，好生气。
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一样。
我顶着男孩子们的拳脚稳稳地站了起来。他们试图将我打倒在地，我却岿然不动。
我看到我污迹斑斑的布衣。
我看着火族少爷光鲜亮丽的外袍。
我看着我最珍视，小心翼翼珍藏的吊坠，带在他的脖子上。
我猛地冲了上去，火族少爷毫无反手之力，被我骑在身下，我将我许久以来积攒的怒火，全都发泄在他脸上。
我听不到周围的声音，我感到好像有许多双手在周围拉扯我，有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，我却什么都听不到，什么也感觉不到，直到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。
我冲着阳光抬起手，这明明是如此瘦弱纤细的手啊。
好像有人喊着什么，什么神鬼族么，那是什么呢。
有大人来了，他拎起我的衣领，将我狠狠地摔在地上。他手执长剑，狠狠地向我刺来。
我要死了么，白零……对不起，终于，我还是动手了。
长剑带来的气流几乎划开了我的皮肉。却无法再进一步。
那是已经得到天之传承的白零，他伸手朝向我，在我身边围成一个看不见的屏障。他的眼神，既悲悯又惶然。
他抱起我，丝毫不顾周遭得声音，他说别怕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。
不知道白零怎么护住了我。
只知道被我打成猪头的火族少爷，一个月后依然鼻青脸肿。
五.忆.约定2
12岁。
白零，你是神族天赋最强大的神使，为什么将我这样血脉低贱的人带在身边？
我一身红衣，打着赤脚，亦步亦趋地跟在白零身后。他正用空之力让满地的落雪飘起，纷纷扬扬悬浮在承华殿四周。
他转身向我，摸摸我的额头。
因为你是很好的人，我最喜欢的人。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。
他说的既温柔，又郑重。
那你为什么喜欢我，是厨娘喜欢挑水得老伯那种喜欢么？
他轻笑出声，却摇摇头。
不是，比那还要深刻。
那是火族那些族老喜欢火族少爷那种喜欢么？
他眼神温柔。
不是，比那还要复杂。
白零白零，我们是怎么认识得？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你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？
白零转身看向窗外，银白的头发披散在颀长的背上，思绪似乎飘的很远。
那时，你还是个婴孩，你睡在一颗海棠树下，红色的发上落着几朵海棠花，从那时起，我就向远古众神发誓，要永远守护你了。
白零，你知道么。火族公子无炎得了一个低等兽人，他将他视作玩物肆意欺凌玩弄，白零，你知道么，我一直都有一个想法。
我要打倒所有高高在上践踏别人的神族。
白零垂下眼睑，片刻不语。
你能这样想，也是很好的。
如果有一天，我因为这个想法犯了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，你会不会离开我？
不会。他眼神定定地看着我。我会一生一世护你周全。
我不要你这样护我周全。如果你都不再是你，我的周全又有什么意义。
16岁。
我要打倒所有作威作福的神族，改变这世间一切不平等。
我说出这句话时，白零素来淡然的面色一紧。
“棠儿，答应我，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这些，好么。”
我跳到他身边腻在他肩上，“白零，我知道，你是预言中的末日之子，你要背负神族的生存大任。可是之后呢，你要做些什么，你有没有想过呢？”
他温柔的一点我的鼻尖，“之后，我就陪你一起去打倒那些作威作福的神族吧。”
好，我们拉勾。
这是我们的，约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