淄汐在灏清宫梨花树下,刚看到那场火,就觉得有点不对劲,直到玧烴进去后,他才终于明了究竟是哪儿不对劲。
这片火海跟普通的火海不同,它是由火属性凶兽~~加持的火海。
用水根本就浇不熄,除非找到凶兽、破除法力加持才有可能将火熄灭。
他在玧烴进入数息后就连忙赶往此地,与她进去的时间间隔并没有多长。
玧烴之所以觉得难熬,是因为事情太过艰难,每一秒都像是一个时辰般漫长。
也幸好间隔不长,淄汐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,让她避免被梁上掉下来的木头砸伤。
淄汐像小狗护食一般把玧烴抱得死死的,慌乱还没有平息,长吁一口气:幸好赶上了,好险。
虽然小小木头对她并不会致命,但会让她受伤,他不忍心看她受伤。
何况,也是时候接她回神域了。
玧烴被那人按在胸口,脸贴着他紧密结实的胸膛,毫发无伤。
心脏处传来的跳动声犹如密集的鼓点,越来越快,越来越烫。
她看不清此人是谁?但鼻尖若有若无涌进的味道夹杂着梨花的清香,久违了的熟悉。
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。
是他吧?
应该是他。
这是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清香,是她曾经最喜欢、最有安全感的味道。
时隔多日,再次闻到,心里的感觉跟以往大不相同。
狠厉绝情、无动于衷在她的心底划下了重重的伤痕。当初就做好的选择,现在再来掩耳盗铃,假惺惺吗?
她不敢抬头,怕看到那张刻在心底的面容,怕看到她对自己绝情的模样。
她用手推开他,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,尽量与他保持距离,要不是此刻条件所限,她肯定转身就走。
可惜,没办法。
她的懊恼窜上脸颊将她的脸涨的通红,她用眼角扫了一眼熙霖上神后,转过身不再看他。
只是冷冷地说:“这不是熙霖上神吗?什么时候这样的小事还需要上神出马了?真是大材小用啊。”
“玧烴……”
“别叫我玧烴!从你不信任我,与你恩断义绝。”
“公主殿下,我是来接你回去的。”
“也别叫我公主殿下,我已经不是公主殿下,只是通敌反叛的罪人,受不起熙霖上神这样称呼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还有事,就不耽误上神了。”
玧烴说完再也不理淄汐,继续向前,留给他一个模糊的,融入烟雾火海的背影。
淄汐站在原地,僵立半晌,没有前进也没有用法力抵御火中灵力。
直到他感觉到烧灼,感觉到被凶暴的力量侵蚀,直到他苍白着脸色吐出一口鲜血……
他才终于运起法力,朝玧烴不同的方向前进。
他早就该料到会是这样,她怎么可能会原谅他。
是他太过贪心。
这一段时间的无尽折磨中,他总是想起她。他如此珍爱、用命守护着的她,在眼前占领着的全部的注意力,却触不可及,悄然远离。
他撕心裂肺,他痛断肝肠。他虽然时时都能看到她在做什么却并不满足。只要不能将她拥入怀抱,一切都是虚的。却还不满足。却没有一个眼神是属于自己的。
他想念她,想得发狂,比鹣离蛊毒发作还让他疯狂。他不想她受伤,他想亲自迎接她回神域。
他多想再抱抱他,多想再看她的眼中盛满温柔,唤他一声:淄汐哥哥,如今看来再也不可能了吧。
是他自己,毁了这一切。
所以一切的后果,再艰难,也得继续扛下去。
今天为了救她的意外拥抱,让淄汐的心不受控制,都快要跳出胸腔了,他极力的抑制住自己的颤抖,颤抖却又从四肢百骸袭来,让他措不及防。
他很知足,虽然时间短暂。
他很兴奋,
这可能是上天赐给他最后的温柔。她给的甜蜜。
就着这一丝的甜蜜,淄汐想:他一定可以不畏艰险,度过很长很长的荆棘丛林,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,亦不悔。
玧烴很高兴和他再一次相见,可愤怒的情绪压过了高兴,她如惊弓之鸟,浑身炸毛、满身是刺。
她心底的欢喜只停留在了心底,她的表情和话语像是万年寒冰,化作尖锐的刀子无情地扎进那个人要害。
他发泄了心中的怒火,心情却没有变得更好。反而堵的难受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她利落干脆的转身,表面看着绝情潇洒,心底却是仓惶不安。
她以为只要离开,只要没有他在眼前,她就能恢复之前的平凡的心情,怀抱期待,畅游天下,释怀过往……
可是,平静的心一旦起了涟漪,又怎么可能轻易平复。
砰砰跳动胸腔,苍白的脸色,梨花的清香,瘦弱无力的身躯,配上一身素白,只一眼,就钻进她的脑海……
只一眼,就让往事和现在重合、混杂,再难分离。
她知道,她的心乱了……
她努力建起的防护壁垒,一层又一层鲜血凝固结成的痂,就这样轻易地被打破,被揭开,满目疮痍、鲜血淋漓、惨不忍睹……
只剩下骄傲的自尊,固执的架起埋怨的躯壳,让冰冷一次又一次的被坚定,倔强的不倒下、不原谅。
她心思纷杂的前进,措不及防的被火中乱流击中,她的意识猛然回神,她得打起精神,她得全神贯注,她还有事,还有很多人等着她去救!
决不能就这样被打倒,被驯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