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划按着想象之中的样子进行着。
提刑衙门已经对外放出消息,称苏定坤已经认罪,现只要将死者头颅找到,令死者得以魂归入土,便可就此结案。
何燎仁念及陈氏年纪轻轻守寡,实在可怜。遂做主将其指给寻回其亡夫头颅的恩勇之士,另赏银一百两!
苏卿若总算可以待在酒楼里休息休息。只要等真凶自投罗网,就大功告成了。
自古谋杀逃不过情杀,财杀和仇杀。既能让陈氏参与其中,便最有可能是情杀。以陈氏为诱饵,成功几应是贼高。
谁交来头颅,谁便最有可能是真凶!
苏卿若身着青色衣衫,头顶玉冠,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,惬意地躺在醉卿酒楼二楼雅间的卧榻上闭目养神(呼呼大睡)。
苏晏安走到苏卿若身旁,拿起架在案上的毛笔,轻轻蘸了蘸旁边盛着黑色液体的碟子。提笔蹲下,给烤架上的鸡翅刷起酱油。
酱油落在烧红的炭火上,就像墨点落在血红的梅花之上,绽放出奇妙的碰撞,发出呲呲的声音。
苏卿若眉头轻蹙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对着苏晏安一阵软糯的数落:“都告诉你几回了,酱油别刷太满,不然烤翅的成相不好看。”
苏晏安对着苏卿若抱歉一笑,想他堂堂七尺男儿,在这里为苏卿若烤鸡翅膀,嗯…也是件很荣幸的事情。
突然,从街上传来的嘈杂之声彻底扰了苏卿若的瞌睡。
苏卿若伸了个大懒腰,扯了扯脸上的两撇胡子,确定胡子完好之后,起身打开窗户。
街上熙熙攘攘,车水马龙的烟火气味扑面而来。
爱看热闹的苏卿若随即将身子探出窗外,眯着一双朦胧的睡眼四处张望。
这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
好家伙!竟是在她自家门前跪了个一身孝的小娘子!这明显是来砸场子的!
苏卿若瞬间清醒,睡意全无。
看这打扮,细细思量之下,惊觉此人八成就是陈氏……
苏晏安将一串烤好的鸡翅膀递给苏卿若:“所谓树大招风,小姐经营有道,醉卿酒楼难免会招人记恨。”
苏卿若缄默不语,疯狂啃食接过的鸡翅。
选地址,开酒楼,都是因为她看过剧本。不同的是,原主利用了大盛人民爱附庸风雅的特点招揽客人。
而她,则是靠发明了豆浆油条,皮蛋,果木烤鸭等现代常见菜肴留住食客的舌头。她还学某个手机搞起了饥饿营销,每日限量供应少量烤鸭。有了这些“新奇”点子,财源自然滚滚而来。
苏卿若吐掉最后一根鸡骨头,擦了擦沾满油腥的嘴:“表面上是针对镇国将军府,没想到还惦记我!”
苏晏安回道:“几日前,就已经有人开始散播定坤少爷就是凶手的谣言。明里暗里还都连带着醉卿酒楼一块儿贬斥。没想到今日居然找上了门。”
苏卿若在心底默默吐槽:我就想糊个口,干嘛非要与我为难?
苏卿若望着对门集贤雅居门可罗雀的惨相,若有所思道:“除了集贤雅居,我实在想不出,还有谁会如此记恨我。”
……
提刑府的消息已经出了好几日,却始终无人提上脑袋到提刑衙门报到。
苏卿若心想这真凶怎会如此沉得住气。
陈氏一出现,她瞬间明了,原来是惦记上了她的酒楼。这都欺负到家门口了,她若没个主意,日后如何坐镇她的江山?
看着眼下娇滴滴的小娘子。苏卿若瞬间起了坏心思。
……
醉卿酒楼的门前,朱掌柜和店小二正对着妇人拱手恳求。
“陈家娘子,你年纪轻轻守寡确实可怜,可与我们无关啊,你行行好,放过小店吧。”
陈氏哭得梨花带雨:“那恶贼苏定坤与你醉卿酒楼的东家是亲戚,奴家为何不能在此为我夫君哭冤?”
“呜呜呜,相公啊,你死得好惨。”
陈氏在街头哭得无比凄怨,引得众人纷纷驻足停留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
“前几日城南枯井里的无头尸,是这位小妇人的相公。”
“那与醉卿酒楼又有何干?她为何在人家门口哭诉喊冤?”
“那凶手与这醉卿酒楼的老板苏长卿沾亲!”
“啊?凶手被捉住了?是谁啊?”
“你还不知呢!就是镇国将军府的苏定坤啊!”
“这苏家不是满门忠烈吗?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?真是家门不幸!”
“我看这醉卿酒楼的苏长卿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
“是啊!”
“……”
一时间,众人群起激愤,纷纷攘攘地声讨起苏长卿。
苏长卿看着外头义愤填膺的众人,不愤不启,心中自有打算。
“陈家娘子含冤莫白,朱掌柜不必阻挠!”
苏长卿双手背在身后,笔直地站在醉卿酒楼的牌匾之下,目光灼灼地审视着陈氏。这陈氏面容较好,身段柔软,一双媚眼,似会勾人心魄。
众人循声看向苏长卿,只觉此人风度翩翩,胸有成竹,自有一派潇洒与稳重。
苏长卿开口:“陈娘子娇美无双,我见犹怜。可冤有头,债有主。娘子赖在我这小小酒楼面前,可彰显不出对亡夫的情深义重。”
陈氏止住哭声,望向苏长卿,眉眼如画:“你是何人?”
苏卿若迈过门槛,走到陈氏面前,拱手作礼:“不才在下,正是娘子口中的苏长卿。”
陈氏一惊,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一缩。
想不到苏长卿是个如此彬彬有礼的翩翩玉公子,除了那两撇胡子轻浮不庄重,这人倒是生得很体面。
陈氏低声道:“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,野蛮无知,与那苏定坤定是一丘之貉。奴家一介柔弱女子,怎敢只身冒险?呜呜呜……”
好家伙,我苏卿若已是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。这野蛮无知的形象是从何而来?
更可恶的是,周围的群众还都纷纷附和起来!
淦!老娘干什么了,你们要这么污蔑我?
苏晏安站在苏长卿身后,强忍着没有笑出声。
苏长卿起身,尴尬地干咳几声:“我与镇国将军府虽有往来,但需得往前数上好几代才勉强算得上沾亲带故。这盛京说大也不大,若照此算法,凡是出入过镇国将军府的,都称得上是他苏家的亲戚。娘子又怎可仅赖着我喊冤?”
陈氏语塞,苏长卿所言确有几分道理。
趁着陈氏出神,苏长卿坏笑着,俯身握住陈氏葱白如玉的双手,将她扶起。
起身时,目光流转含情,看得陈氏羞红了脸。
“娘子年纪轻轻,失了倚靠,实在可惜了娘子的无双美貌。若是娘子不嫌弃,可来我醉卿酒楼住下。长卿不才,定不叫娘子受半点儿委屈。”说着,苏长卿目光猥琐地摸了摸陈氏的双手。
真是嫩滑如绸缎,巧克力都没有这陈氏的手丝滑。
陈氏受宠若惊地抽回双手,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。
看到陈氏娇羞欲滴,苏长卿的嘴角浮上一丝坏笑,心里想着下一剂猛药,非要扰得陈氏心神荡漾不可。
“莫不是娘子信不过在下的诚意?实不相瞒,在下对娘子一见钟情。若是娘子肯让长卿照顾娘子的下半生,我就是将整个酒楼送与娘子又有何妨?”
陈氏受惊,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长卿。苏长卿这是在当众与她表白?还以眼前这偌大的酒楼为聘?
苏长卿越过陈氏,对着吃瓜群众一个周到大方的拱礼,任谁看来,都是真心可鉴。
“各位街坊邻居在上,苏长卿对陈家娘子的真心,千金难换。若有半句虚言,就叫苏长卿孤独终老!”
发毒誓的是苏长卿,跟我苏卿若和苏卿卿都没有关系,老天爷你可得看清楚了!
大盛居民皆爱风月,当即对苏长卿之事起了声援。
“我看二位确实相配!左右那头颅是寻不回来了,娘子不如答应了苏老板。”
“苏老板器宇不凡,与陈家娘子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佳话!”
“是啊!”
“......”
陈氏的夫君刚刚去世,就被苏长卿当众示爱,还被众人编排起哄,羞愤之余,只得转身跑开。
众人兴致更起,纷纷推攘苏长卿让他快追。
可他的眼里,只有生意。
“多谢各位抬爱,今日醉卿楼酒水全部免费!”
“好!”
在一阵掌声迭起中,苏长卿手忙脚乱地招呼客人进入酒楼……
苏晏安在一旁,低头浅笑……